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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都杜巴广场的东边有条不起眼的小街,走过时不会觉得跟别处有什么不同,顶多也就是条靠近旅游区的游客街,几家餐馆、若干纪念品店、一间二手书店、两家网吧什么的,远没有泰米尔热闹。街边总有几个鬼佬在闲坐,喝茶,看书,或者做游戏。打扮上看这些人比一般的旅行者还嬉皮一点,长头发还梳成绺儿的那种。这里就是Freak Street,30年前威震西方的“嬉皮之路”的终点。
当年,嬉皮士们从伦敦和阿姆斯特丹出发,坐不起昂贵的越洋航班,全程依靠巴士和火车等陆路交通工具(甚至在某些地区包括了驴车),穿越欧洲大陆,经过土耳其、伊朗、阿富汗、巴基斯坦,一路上山下乡来到印度和尼泊尔,在印度他们把根据地设在果阿,在尼泊尔,他们的终点站就是Freak Street。这条路线从60年代初开始,直到1979年伊朗革命和苏军入侵阿富汗后陆路通道被关闭才告终。
★在成群结队而来的西方人当中,1968年来了几个唱歌的人,他们的歌声在无数电台中播放,他们卖出了天文数字的唱片,他们的乐队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青年人心目中的神(也许今天还是),他们把这条“嬉皮之路”推向了热浪的高点。他们的名字叫做“甲壳虫”。
★在成群结队而来的西方人当中,还有一对当时籍籍无名的年轻夫妻,他们走过全程甚至走得更远,最后在澳洲才停留下来,并且从此爱上东南亚。他们后来成立了一家公司,慢慢做成了旅行攻略出版行业的一哥。他们就是《Lonely Planet》的创始人Wheeler夫妇。
在那时,尼泊尔是嬉皮士们的乐园。许多对现实不满的欧美年轻人,称尼泊尔为“人间仙景”,这些到东方来寻找精神力量的“花的孩子”,从欧洲的阿姆斯特丹出发,一路高唱着“加、加、加,加德满都”的摇滚,经过阿富汗的喀布尔、巴基斯坦的马甸、印度的果阿,最后以喜马拉雅雪山下的尼泊尔作为他们东方朝圣的终点站。
嘈杂的加德满都成为魔幻大巴(magicbus)的终点。嬉皮们在哈希什店抽着Mustang;Cat Stevens在阿山街(Asan Tol)的茶店写着歌;浑身酸疼的“穿越者们”住进杂乱的小旅店,门廊低矮、开裂、些许装饰。在拥挤的房间里,他们讨论着怎样医治背上的酸痛和整个世界;
面包店里,马赛克拼出黄道十二宫、易经卦象和战绩最佳的尼泊尔球员,新到的旅行者叫卖着自己的牛仔裤、琥珀串和绣花红毡靴,尼瓦尔(Newari)的耍蛇人在中央邮局外面吹起长笛,乌鸦在老王宫的树上聒噪,黑色的翅膀划过赤陶屋顶。
直到今天,在加德满都杜巴广场南面有一条不起眼的街道叫“Jochne Tole”,而大多寻访而至的人们却更愿意叫它”Freak Street”。中文版的旅行圣经——Lonely Planet上称这里为“老外街”。这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底末70年代初,当时这里是“东方之路”的重要聚会场所。当时风靡全球的嬉皮士们闯入加德满都,在这里找到了他们的人间天堂。
那些长发嬉皮士说着不同的语言,身穿印度教的白袍或佛教徒的黄色袈裟,满身珠宝或是赤身裸体,冷漠或是热情,消沉或是亢奋,他们崇尚自由开放的艺术,种种放浪不羁的行径为保守的本地生活带来了莫大冲击,当时不少加德满都的青年和僧侣也加入其中。于是尼泊尔政府决心大力整顿,严格限制嬉皮士们的入境签证,到80年代初,嬉皮人数锐减,加上全球的嬉皮热已经逐渐消退,奇异街的风光不再。那些画家、舞者、作家、神秘学者及街头无所事事的人群纷纷离开了这里。
今天的老外街,还能隐约感受到昔日盛景的一丝魅影:这里的旧货店里还有他们遗留下的复印画以及书籍,还有加德满都最便宜的旅店,这条街道虽然已经不再像当初一样充斥着大麻和迷幻药,充满迷离和颓废的气氛,但街道两旁许多灯火昏暗的小型旅馆和酒吧、餐厅,仍然吸引着各国年轻自助旅行者的到访。
远离了西方资本主义和过度拥挤的印度,寻找个人的天堂似乎只可能在尼泊尔——在山间清冽的空气中,在人们传说中的慈悲里。我遇到过一个住在加德满都的爱尔兰人,他深沉内敛,在斯瓦扬布纳寺(Swayambhu Temple)的露台上,凝视着群山环绕的宽阔加德满都山谷对我说:“当我来到尼泊尔时,一下子就爱上了那些山峰,我想知道每一座的名字,和住在那里的神明。总有通往那里的路。”他指着西藏方向,“那边有一座Kailash山(即冈仁波齐),是宇宙的精神中心。朋友,神从那里落入凡间,一条从天堂的阶梯通向我家的路。”
由于伊朗革命以及苏联入侵阿富汗,嬉皮之路于1979年关闭,却给我们遗留下最重要的旅行财富。那时,没有任何关于伊斯坦布尔以东地区的独立指南,没有一个人在印度拿着旅行攻略,嬉皮之路的信息全凭口口相传。不久之后,一个由保罗·麦卡特尼和The Who乐队捐助的“信息慈善”组织在伦敦发布了一个穿越亚洲的旅行资讯,初版在诺丁山一个昏暗的小作坊里印成,刚一面世便被抢购一空。
与此同时,不到一英里之外,一个叫托尼·惠勒(Tony Wheeler)的年轻工程师和他的未婚妻决定开车穿越亚洲,八个月后他们到达悉尼,身无分文。惠勒说:“我敢打赌,我们可以做一本书。”他用一个月就写完了《便宜走亚洲》(Across Asia on the Cheap),并把出版社命名为孤独星球(Lonely Planet),新一代旅行者就此开始学习如何独自一人自信地走遍全世界。
现在还是有些人在这条街上常住,也还是有些人顺着“嬉皮之路”而来,用很“嬉皮”的方式旅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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